疫情来了，三年来我第一次距离疫情如此之近，又被隔离。千里之外的家乡，疫情同样肆虐，妻子也在工作中被隔离，家里只有生病的妈妈带着调皮的孩子。如此焦急，就像一只被困的动物。

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，吃饭、睡觉、整天精神恍惚。醒来如梦！突然我梦见了爸爸！

细长的苦瓜，用刀切成两半，挖出里面的籽，堆起来，切成薄片，爸爸用盐水泡一下，揉搓去苦味。

柴火大锅里不要放油，先不要放油，小火炒至干，有点卷，放油，加入辣椒片，加盐，翻炒开始炒！

我一直很喜欢爸爸做的苦瓜。父亲去世后，我就再也不敢吃了。我尝试着自己做，却突然发现再也找不到那种土味苦瓜了。市场上卖的，家里种的都是那么圆圆的，绿色的新品种，我再也做不出那种味道了！

所有关于吃饭的记忆，大部分来自我父亲

我的家乡是鱼米之乡。小时候，我的记忆里有很多鱼。有水的地方就有鱼！

种田是农民的工作，父亲扛着犁耙！牵着温顺的老牛，开始了一年的春耕。

我也扛着笨拙的木桶，牵着小妹妹，跟在后面！

父亲站在耙子上，挥舞着空鞭，老牛极其配合，在春田里散播欢乐！如同一位威武的战士推着战车，隆隆而过！顺着泉水从大河里流出来的鱼儿，被汹涌的水流惊扰了，有鲫鱼、鲤鱼、鲢鱼、泥鳅、鳗鱼！它们不大，但更多！小女孩尖叫起来，欢呼雀跃！兴奋地向父亲和哥哥喊叫！瘦小的身躯，黄色稀疏的辫子！

经常有很多渔获，父母会拿一些来分给叔叔伯伯们。如果剩下足够一顿饭，就把内脏和头去掉！撒点盐，短咸菜！

爸爸从来不用锅铲煎小鱼，而是用筷子一条一条地翻动，小火慢慢煎！很多年后，我想起老子说的“大国如烹小鲜鱼”，一定是这样吧！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看过，但他知道，煮小鲜先别着急，慢慢煎，小心翻动！农民有农民的审美。他们吃的食物不仅好吃，而且看起来也很好吃！

晚餐通常在天黑后供应，有鱼和大白菜。爸爸说，大白菜泡过雪后很好吃，又软又甜！偶尔会有腊肉炖白萝卜！

油灯下，农村会经常停电。全家人围坐在桌子旁，父亲喝着劣质酒，母亲轻轻地帮妹妹捡起鱼刺！

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穷人不应该生孩子，因为穷人给不了孩子未来。

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。人活着除了物质条件之外，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氛围和良好的教育传承不是更重要吗？每个人都想给孩子更多、更好的未来，但我们，连生命和生存的权利都不给，还谈什么未来！

春天，还有一种让爸爸垂涎的美食，香椿芽！

我父亲吃香椿芽有两种方法。一是切碎，然后打两个鸡蛋，搅拌后煎。我爸爸好像从来不炒鸡蛋，都是煎鸡蛋！

柴河大锅灶，我还是妹妹点了火，爸爸赶紧从鸡舍里拿出两三个鸡蛋，砸碎，把切好的香椿芽放进去，放上盐，很快就煮熟了。筷子向一个方向搅拌，油热，小火煮，伴随着滋滋的声音，香味慢慢扩散！

另一种是冷拌，将树芽分成合适的段，在沸水中焯一下，从锅中捞出，加入盐和酱油！

有一年，妈妈听说我要回家，就摘了一些香椿芽给我吃。后来她在路上耽搁了，很晚才到家，妈妈就把香椿芽放进冰箱里说：第二天再做吧！

妈妈也做了凉拌菜，但是香椿芽的味道完全变了。经过一晚的存放，已经变成了花蕾的样子，味道是木质的，根本就咬不动！

我突然明白了爸爸，他再贪心，也只会拿两三个花蕾！第一个可能无法存储！第二个，他曾经告诉我，无论你多么爱，一次不要吃太多，吃到吃不够，记在心里！

父亲总是匆匆忙忙，他赶紧去菜园，从藤蔓上拔出两根黄瓜，拔下几棵上海绿植，把黄瓜洗干净，用刀敲打，装进勺子里，放盐，迅速摇晃使盐均匀，装盘，放蒜末和香菜！

大火，热油，把上海青丝放入锅中，快速翻炒，起锅，撒上一些蒜末！

黄瓜清脆爽口，汁水淋漓，青菜绿油油的，软软的，还带着淡淡的甜味！

父亲的蔬菜从来不用刀切。海青、大白菜、苞片、空心菜，他都用手撕成丝！我好像记得他说过，用刀切出来的青菜没有味道，或者用一句流行语来说，就是没有灵魂！我不知道这是否有意义。我好像在某杂志上看到过一条不靠谱的老新闻：斯大林的烟斗从来不用打火机。他认为烟草的灵魂在于第一口，打火机的汽油味会破坏烟草的味道！看来伟人和普通人也有共同点

在北方，我也很忙。我很少在食堂吃绿色蔬菜。有时候我会吃它们，但它们仍然很粘。偶尔去吃个自助火锅，人家贪吃肉，我贪吃蔬菜，还被嘲笑是兔子，赔钱品！

西瓜几乎是我唯一想吃的水果了，但是市面上的西瓜实在是不敢恭维，完全不像西瓜了！我一般都会兴奋地买，吃第一口就想哭！

早年父亲也种西瓜，就是那种花皮的瓜。夏天的夜晚，我和父亲住在瓜棚里，一张竹床，还有老父亲从部队带回来的单人蚊帐。经常有邻居摇着破扇聊天，爸爸会仔细地挑选一个好瓜，像仪式一样，拍拍弹跳。我还没想通，怎么判断瓜熟没熟呢！

用草绳把瓜绑起来，慢慢地放进浇水井里！半小时后拿出来！把刀放在瓜上，“砰”的一声，瓜裂开了。

空气中弥漫着西瓜的甜味，邻居们尽情地啃，直到皮都甜了！

生活中所有的不满足都来自于自己的所求，三年的疫情让人疲惫不堪！但还是想回家，不再有父亲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