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作者:舞酒绿林

235. “智多”有什么不好？

（第六十五章）

“民之难治，以其智多。故以智治国，国之贼；不以智治国，国之福。”“智多”有什么不好？先看古人的注解：

河上公章句：“‘民之难治，以其智多’，以其智多，故为巧伪。‘以智治国，国之贼’，使智慧之人治国之政事，必远道德，妄作威福，为国之贼。‘不以智治国，国之福’，不使智慧之人治国之政事，则民守正直，不为邪饰，上下相亲，君臣同力，故为国之福也。”说“智”是巧伪。

王弼注：“多智巧诈，故难治也。智，犹治也。以智而治国，所以谓之贼者，故谓之智也。民之难治，以其多智也。当务塞兑闭门，令无知无欲。而以智术动民，邪心既动，复以巧术防民之伪，民知其术，防随而避之。思惟密巧，奸伪益滋，故曰‘以智治国，国之贼’也。”说“多智巧诈”；又说“智，犹治也”，说不通。有学者认为“智，犹巧也”就讲得通了。看现代名人学者的解释：

余秋雨翻译：“人民难于统治，是由于他们的智太多。如果以智治国，是国之祸；如果不以智治国，是国之福。”（余秋雨：《老子通释》北京联合出版公司，2021年，第192页。）他倾向“智”为巧诈。

南怀瑾说，社会思想很乱的时候，唯一的办法是不玩弄聪明，要非常诚实。如果人人玩聪明、动脑筋、玩手段，一个比一个厉害，那么天下混乱。所以老子才讲，“以智治国国之贼，不以智治国国之福”。（南怀瑾：《老子他说》续集 东方出版社，2010年，第289页。）他认为“智”是玩聪明、耍手段。

陈鼓应今译：“人民所以难治，乃是因为他们使用太多智巧心机。所以用智巧去治理国家，是国家的灾祸；不用智巧去治理国家，是国家的幸福。”并引述：“老子生当乱世，感于世乱的根源莫过于大家攻心斗智，竞相伪饰，因此呼吁人们扬弃世俗价值的纷争，而返朴归真。老子针对时弊，而发出这种愤世矫枉的言论。”（陈鼓应：《老子今注今译》 商务印书馆，2016年，第306页。）他认为“智”是智巧。

刘笑敢引论：“以‘不智’治国是统治者自己首先不玩弄权谋，不玩弄权谋才能维持自然的秩序。……统治者运用智谋，可以一时欺骗百姓，达到维持统治的目的，但很快就会出现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的局面，统治者不得不以新的计谋去欺骗人民，从而陷入无休止的恶性循环，所以说‘以智治国，国之贼’。”（刘笑敢：《老子古今》上卷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，2006年，第637页。）说“智”是玩弄权谋。

　这两句关键是正确理解这个“智”字。智，本义是聪明、智力强、有智慧、善智谋，常为褒义；古时也有智谋、诡诈、投机取巧之意。在这里是后一种意思，所以“智多”不好。

“民之难治，以其智多。”一个国家的人民难以治理，就是因为在老百姓中形成了奸诈狡猾的风气，善于投机取巧的人太多了，个个上知天文、下知地理，谁也不服谁，整个国家乌烟瘴气。

“故以智治国，国之贼；不以智治国，国之福。”所以，治理国家若提倡人民耍小聪明，不制止投机取巧，必然导致君臣相欺，民众相斗，家族相争，国家相残，那就是祸国殃民了。这样的君王就是危害人民的国贼、民贼、蟊贼。治理国家要制止投机取巧的行为，提倡淳朴敦厚的民风，老百姓能够和平共处，安居乐业，恬静生活，那才是国家的福祉、人民的幸福。

贼，本义是残害、危害、伤害，不是偷东西的贼人。